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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震撼了川人,震撼了国人,乃至震撼了全球人民的心,那山摇地动的情景,那抗震救灾、团结奋战的场面,那国内外强力支援的精神,使我们永远铭记在心。汶川大地大震的震中位处汶川映秀地区,当惊闻抗震救灾的直升机在浓雾袭击下而意外失踪,我们万分沉痛和伤感。飞机失踪的区域,也正是我们42年前的工作地区。想当年正值我们憧憬地质工作的起点,也就是在这起点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一段艰辛的磨练,也可以说是一段死里逃生的考验。整天阴沉的蒙蒙细雨,浓厚无情的大雾,使我们辨认不出方向,困扰在那深山大谷的丛山中,陷入缺粮挨饿的绝境,这种险境的历练是我们一生中最难忘怀的时光。
42年前,也就是1966年,我们在二区测队一分队工作,受命从事1:20万茂汶—灌县两幅联测的区域地质调查工作,在经过了三个多月的踏勘,统一填图单元的认识后,于7月中旬各填图组都按照各自所承担的工作区域编拟了工作计划,准备后勤物资,尽快奔赴工作地区。我们小组只有三个人,除组长林友焕已参加工作4年,经历了南江幅的区测工作外,助手范隆清还是第一次参加实际的区调工作,而王林彰当时是见习生,参加劳动,顶替后勤炊事员的工作。那时地质工作很辛苦,除了地质锤、放大镜、罗盘“三大宝”外,没有任何装备,食宿简单,一切都靠人力背运。虽如此,但我们都有一颗火热的心,为了国家今后的富强,甘愿献出自己宝贵的青春,无怨无悔的履行自己的职责。记得,七月底我们奔赴工作地区的第一站就是汶川县漩口区耿达乡。当天,向乡政府领导说明我们的来意,请当地政府给我们的工作予以支持,当他们听了我们的汇报后,非常高兴的说:“欢迎你们来我们这里工作,希望你们在我们这个地方找到矿产。”同时还介绍说:“你们的工作区域是无人烟的深山峡谷,地势险恶、气候多变的原始森林区,除偶有采药人和猎人出入外,平时是无人进入的,那里除地形险要外,还是黑熊、马熊、野猪、豺狼、虎豹等猛兽的生息地区,希望你们千万注意安全。”第二天当地政府给我们安排了两名熟悉当地山区情况的杨氏兄弟为我们作向导,哥哥51岁,名叫杨青云,弟弟49岁,名叫杨青山,说是向导,其实也是我们后勤物资运输的脚力,那时候,我们预计划这次区域地质调查工作需时约18~20天,需要带22天左右的粮食约120斤,加上干菜、腊肉、被褥和杨氏兄弟自己的食物和行李,他们各自身负110斤左右的重量。而我们小组一行三人也不轻松,组长老林、助手老范,他们二人除肩负装着换洗衣物、牙具、饭盒和必要的参考书外,还腰挎着记录本,航空照片、照相机、气压计的挂包,合计各自负重不下20斤,而王林彰当时是见习生,担当小组后勤工作,除了自身的日常物品之外,还身负小组生活用的锅、碗、瓢、盆、酱油、盐、豆瓣等物资,用竹背篓装着背在背上,其重量约有35斤左右,对一个刚跨出校门不久的学生来说(组长林是61年的毕业生,老范是64年毕业生,王林彰是65年毕业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这次我们工作的地区,从地质角度看,是前人从未到过的未被开垦的处女地,全靠我们认识她。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一行五人于8月3日出发,进入磨子沟开始了我们第一条路线地质的填图工作。所谓磨子沟它是因沟口有一农家水磨而得名。磨子沟纵向很长,两侧支沟较多,汇水区域大约有近100km2范围,沟的前段切割很深,两侧很陡或是悬崖对峙的峡谷,右侧有一狭窄的小路,由于很少有人进山,小路大多被荆棘灌木掩盖,时陡时缓,走起来很困难,少许路段途径陡崖,惊心的走过“偏桥”(山人用木桩插入裂隙或自行开凿的石洞中,上面横搭杉木而成的人行路桥)。我们的路线地质工作开始还比较顺利,因为路的内侧大多是祼露的岩石,观察记录都比较方便而直观,只是当时没有地形图,使用的是黑白航空照片,照片清晰度很差,深谷多为黑色阴影干扰,加之在深谷的比例尺很小(大约1:7~9万左右),地质点的定位很费力,即使点定了,用铅笔在正面也无法标记,只好用大头针将照片穿透,将点号标识在照片的背面。开始五天,虽然天气晴朗工作进展顺利,但前进的路程却不长,每天我们只能定2-3个地质点,这是因为除了道路崎岖路不好走外,一般下午3-4点左右,还必须寻找支搭帐篷住宿的地段,每天工作时间不是很长。山路大多在距沟底数十米的地段,沟的两边很难找到宽阔一点的平地,一旦遇到合适的地点就先住下来。若在主沟中搭帐篷还不能靠流水太近,否则一旦遇到下雨涨水就有被水冲走的可能。说实话在野外风餐露宿对于一个地质工作者,特别是对于一个从事区域地质调查的地质工作者来说,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奇怪的,可那时,我们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活,虽然觉得新鲜、浪漫,但也很担心安全,一旦有猛兽袭击,那就很惨了,似乎向导看出了我们的担心,他们在帐篷外我们煮饭的火堆上,在睡觉前还特意加上了很多大的干柴,这样可以预防野兽的危害,据说野兽是怕火的,这样一来我们大家就放心多了。
时间过得很快,第八天我们到达了预定而改变方位与主沟交汇的白崖沟口的地方,该交汇点地势相对较为平缓开阔,基本已穿越阔叶混交林,而进入较大树干的杉木林,回头相望陡崖峡谷上的阔叶交林,再抬头暸望前方白崖沟两侧斜坡上高耸的杉木林,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那种内心的惬意,那种原始森林的神秘感,终于此刻见识了。
第九天,我们开始向白崖沟进发,从地形条件来看,似乎比前段时日好一些,但沟的两侧却没有明显的小路,我们只好探索着前进,加上沟的两侧浮土覆盖面大,岩石露头不多,只好在附近有陡崖或陡坎边见露头的地方观测其岩性岩层的变化,这时候的天气也开始变坏,不时有阴雨和浓雾,干扰着我们的工作,由于植被发育,阴雨浓雾,使我们在航空照片上定点,确定所在位置就更加困难,有时为等待浓雾变薄或散去,确定位置的所在,常常要就地等待1-2小时,就这样磕磕绊绊,耽搁了许多时日,几乎打断了我们工作的计划时间。我们沿沟上行,地势也越来越高,从气压计测定的高程,我们已在3000米以上的地段开展工作,难怪我们煮饭时,水开的比较快,煮好了饭也微感夹生,不再像前段时间,特别是开始那几天那么爽口,越是向前,地势就越高,所煮的饭也就越来越夹生,很难下咽,但为了工作,必须拥有健康的体魄,不吃饭是不行的,看着大家吃不好,我的内心也很不好受,那时,我们的炊具很简单,只有一大一小的铝锅和炒菜用的小铁锅,再加上两个小锑盆,不像现在在高山、高原地区有高压锅煮饭。为了使饭煮好一点,我们试着在锅盖上加上一块石头,这样煮好的饭,虽相对好一些,但依然有夹生感。后来就改为用夹生饭与向导杨氏兄弟所带的玉米粉混合揉成饭团或饼块,再放进火中烧烤至熟,当从火灰中掏出时,看看这白黄色的火烧“大饼团块”,大家不由露出了笑脸,一尝味道还不错,香中带微甜,再加上一点豆瓣或豆腐乳,甚感爽口。中午每人带上几个火煨“洋芋”(土豆)充饥。就这样,我们艰辛而认真的对沿线进行定点观察、记录着,除全心全意工作之外,对那周边的大自然的美景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随着逐日的跋山涉水,海拔高程的渐增,当停下来观察记录或休息时,山风吹在肌肤上那种寒气袭人的感觉,就像在平原中初寒时的寒气逼人,当夜幕来临支撑帐篷住下来后,大家总要披上棉衣围着篝火烘烤,一方面烤干被汗水浸湿或雨水淋透的衣服,另一方面是烤火取暖。每晚歇宿时,照例是民工打柴生火,我就准备做饭,其他三人支撑帐篷,诸事就绪后,烧一壶水,一起围着火堆品茶,谈东论西的摆“龙门阵”,这种自由自在特有的生活,唯属我们独有。虽现代人旅游时也有围着篝火吹拉弹唱的欢乐着,但那只是一种消遣作乐而已,远没有我们这种为了填补地质条件的空白,开垦地质处女地的工作更具有实际意义。
时间过得很快,屈指一算,我们抵达白崖沟尾部时,已经是第十八天了,从航空照片上反映出经变形扭曲的地貌特征和引路向导杨氏兄弟介绍的情况看,只要翻越前面的山梁就可以下山返回耿达了。记得当晚的露营地在4300米(气压计反映的高程)的地段,那是矮小的灌木与风化石山梁接触的部位,因为地势高,比较开阔,风较大,颇感凉意,但我们的心情却不错,抬头相望是奇形怪状的风化石组成的山梁,我们统称风化梁子,低头远眺是一片林海,早晨起来还可以看到脚下的白色云海,排列的山峰和山梁犹如“竹笋”立于云海上,景色很壮观,真令人感叹不已。第二天(应该是8月24日)早晨起来,吃完早饭,打好行装,准备翻越前面的山梁。观望山梁的制高点距我们的住处,大约有一公里多的距离,是一20—30度的斜坡,虽然距离不远,路程不长,但却没有明显的路,开初是大约100多米的草坡地,其后就是大小不一的乱石,很不好走,加上空气稀薄,走起来很吃力,我们大约中午八点多钟出发,待爬坡到垭口时已经是下午2点钟了。所谓垭口,那是我们在低处时往上看到的,到了那里才知道还不是最高点,前面还有一段坡角小于10°的缓坡,长度大约500多米,在这一段路程中,全是一片强烈风化的石块,突出的部位是尖尖的石崖或小脊,低洼的地段全是冰块或白雪,不时刮着大风,没有路,我们按杨氏兄弟的指导,寻找在石堆上立着一根长条石的“望杆”前行,所谓“望杆”实际上是过往行人穿越此地时留下的路标,指引后来路人行走的方向,这段路程不长,但行走起来却十分困难,每行走30-50步就要休息一下,因为在此山顶上行呼吸困难,心跳很快,待我们到达要下山的垭口时已是下午4点多了。这次我们所翻越的山梁实际是一分水岭,气压计指示高程为5200米左右。下山的垭口都有“望杆”作为指示,一共有三个这样的垭口,是位于三条大沟的最尾部位,垭口间相距只有50-70米左右,我们该从那个垭口下山?一时间把我们难住了,因为没有地形图,航空照片上反映的地貌特征已严重被扭曲,我们一边用罗盘确定方位,一边听杨氏兄弟的陈述:“我们没有来过这里,但听人说过,左边的垭口下山是到理县,中间垭口下山应该是到草坡,右边垭口才是我们下山到耿达的路线”,根据我们用罗盘定位看,应该是这样,这时时间已近下午五点钟,我们必须早点下山至有柴、有水的地方露营才是上策,大约下午七点钟左右我们露营在不知沟名的尾部。要下山了,意味着我们的工作已近尾声。此时我们已比原计划的时间超出两天,所剩的粮食、干菜、油、盐等食品已经很少了,我们必须要在8月26日前回到耿达,因为8月27日是我们分队的四个填图组要在耿达集中,开会讨论分层情况,统一填图单元,拼接地质图等诸多事宜。天公不作美,就在我们下山的第一晚上,下起了濛濛细雨,第二天(8月25日)起来一看,一片浓雾笼罩着整个山地,视线看不出50米,浓雾中夹着毛毛细雨飘落(当地老乡称之为“雾尿子”),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等待浓雾变薄或散去,以辨别我们前进的方向,老天作弄人,雾始终不散,好不容易在一个小时过后,浓雾开始淡薄一些,杨氏兄弟告诉我们说:“我们应该往上方翻过前面的支梁再往右走。”我们翻越到山梁上,那是较为平缓的支梁,这样我们行走了半天,大约下午2点钟,出了一点昏昏太阳(朦胧的阳光),大家走累了,坐下来休息,言谈中,突然杨氏兄弟的哥哥说:“好像我们转了半天又回到了我们昨晚住宿的地方。”听后,觉得很纳闷,杨氏弟弟反驳:“这怎么可能呢,走了半天,会在昨晚住宿的地方。”两人争的不可开交,杨氏哥哥说:“们若不信,我马上回去拿昨晚我们烧过的火头子(未烧尽的木柴段)和撑帐篷的树杆杆上来给你看,若是你要帮我背东西,若不是我就将你背的东西一起背着。”弟弟说:“要得。”说完,哥哥气冲冲的就去拿东西了,大约半个小时,哥哥就将东西拿来了,我们看了都很惊讶,弟弟也就无话可说的认输了,这时我们意识到已经迷路了。今天天气阴沉,大约下午4:30时过后浓雾又来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在前行中找了一个适合支帐篷住宿的地方,6点左右我们开始住下来,好不容易拣到一些干柴,这时浓雾中已经夹着小雨,不时的还伴随着雷声。由于我们所剩的粮食大约还有7-8斤,不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天气,大家商量着今晚和明天早晨都吃稀饭,已经没有腊肉和干菜了,这种季节上山也不可能再有野菜可采食,我们必须做好挨饿的思想准备,积极寻找下山的路。
第二天,也就是8月26日,天刚亮我们都起来,在浓雾和细雨中好不容易煮了稀饭,大家吃完早餐,打好行装准备出发找路下山,由于雾大又有雨,视距很短,看不清附近的地形,杨氏兄弟说:“我们先上到梁子边,顺着梁子慢慢走”。前面的人走出10多米就不见了,不由得大家的心都发紧,这时还有雷声和闪电,记得正当我们缓缓前行中,突然一声“哗”的惊雷巨响,在前面10米开外有一个耀眼的火球,闪着白色刺眼的火光向前迅速滚去,吓得我们不自觉的将地质锤抛出3米开外,眼睛被闪光刺激的一时间看不见东西,耳朵也被震得发聋,数分钟才恢复正常,大家都被惊呆了,好久才说出:“好险呀”,后来我们开玩笑说,“天不绝我,这是苍天有眼。”大约11点左右,都走累了,反正视线不好,干脆休息一下再说,休息期间,杨氏哥哥却没有闲着,他独自下至有“羊角林”(矮子杜鹃树)的地方,去寻找“刀茬子”这是前人来过用弯刀劈断树枝所留下的痕迹,也是山人故意留下的路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杨氏哥哥回来说:“在下面不远的地方,有刀茬子的印记,应该可以下去。”在杨氏兄弟的带领下,我们沿着印迹在羊角林艰难的穿行,当行至亮脚羊角林(大杜鹃树林)与杉木林交汇的地段见到了两破烂的“药棚”,这说明过去曾经有人在此采过药材,由于“药棚”很破烂,估计是数年前的了,近几年已经无人来过此地,由于我们已抵达杉木林,树高林密,雾较淡薄,视线开阔了许多,发紧的心似乎轻松了许多,当我们快走出杉木林与阔叶混交林交汇的地段时,前面是一片悬崖,根本无法下去,我们只好顺着两交汇地段前行,试图找到下山的路,大约两米左右平台向前延伸,这可能是下山的路,如是我们怀着试探险的心情,沿此平台前行,大约走出不到50米,平台越来越窄,再前去20米左右就消失了,“此路不通”,我们只好后退,走在后面的变成先锋,走在前面的压阵随后跟着,当走在后面的老范在跨一裂隙时,前脚跨过,后脚刚一离开时,后脚所踩的石块突然脱落掉下崖底,好久才听到“轰隆”的落石声,好险呀,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真是“苍天有眼”的第二次照顾了,没有办法,大家又尽力的寻找新的路径,结果都是徒劳无获,到处碰壁,当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在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拖着疲劳的身躯再往山上前行,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好地形,不能瞎转,这时我们走到最低处的高程大约是2000米,当我们又上行到新的宿营地时已经是下午7点钟了,新的住宿点高程近4000米,相对高差2000米的折腾,大家都很累,只吃了点稀饭就准备睡觉。这时我们所剩的粮食还不到2斤,除此之外,已经无任何可食的东西,甚至连食盐都快没有了,明天如若还走不出去,只好挨饿了。
8月27日,天气如故,浓雾和阴雨依然覆盖着大地,早晨起来大家无奈的看着天空,只好顺其自然了,吃完了最后一顿稀饭,整好装,继续寻找下山的路,一上一下来回两趟,情况都与昨天一样,当我们在第二趟上行至一个陡崖边休息时,杨氏哥哥在崖边,高喊着“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呀,我若将他们带不出去还不如死了算啦!”此时此刻,我们真有说不出的苦楚,我们走过去劝说,请他不要这样,死活大家一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好不容易把他劝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一天,由于我们已经没有粮食,只好将剩下的一点食盐煮了一盆开水充饥,大家都很累,早早就睡了。
8月28日,天气仍很糟糕,浓雾和阴雨一点也没有散去和消失的迹象,只好继续重复着寻路下山,由于大家没有进食,只凭一点开水充饥是很难熬的,相对高差近2000米的来回一趟已经不行了,只好找一个地方住下,待明天再说,那种听天由命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这天晚上,虽然疲劳,但由于饥饿难当,大家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8月29日凌晨,天刚蒙蒙亮,突然杨氏哥哥在帐篷外高兴的叫起来:“范同志,范同志,快起来看,我们找到路了!”听到喊叫声,大家都匆匆而高兴的起来走出帐篷,这时,天刚蒙蒙亮,雾雨都没有了,视线很开阔,下面是一条深沟,一片杉木林海清晰可见。我们现在的住处是一条小支沟的尾部,帐篷就搭落在矮“羊角林”中,上边是一片宽近百米的草地,出了草地就是风化梁子。大家顺着杨氏哥哥的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他说:“沟对面的支梁我来过,在这一带我来套过獐子,支梁下就是我们的家,”开初我们听了还有点不相信,在自家背后的山上还找不到路?他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事,接着补充说:“没错,没错,这下我们有救了,只要再往上走一段路,翻过那个山包就可转到对面的小山梁,山梁上是一条大路,经常有人来,好走。”看他说的那么肯定,不由得我们不信了。此时此刻,我们虽然高兴万分,但由于已经过度劳累,体力不支,要背负着行李下山已经是不行了,于是,大家商量后决定除记录本和图片等资料外,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过一周后再派人来取,这时杨氏兄弟自告奋勇的说:“你们放心,过几天缓过气来,保证完好无损的全部给你们背回去。”随后将清理好的物品,全部放在帐篷内,准备轻装下山。要下山了,大家心情都很好,各自装满一军用壶的开水,艰难的往上爬行,这里我用爬行,是因为那段长度看似不到1000米左右的风化梁子,全是参差不齐的乱石,高低不平很难走,再加上体力不支,只好连走带爬奋勇向前,经过了3个多小时的爬行,总算到达了对面支梁的顶端。顺着面梁一看,确实有一条顺脊延伸的山路,由于大家都很累,既然有了路也就心宽不急了,大家连忙坐下来休息,今天天气特别好,日麗的阳光照在身上,颇有暖意,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此时刻大家无比感叹着。时间指着一点二十分,该起程了。大家怀着愉快的心情踏上了下山的路程,由于体力消耗太大,顺着山脊的路走走停停的往山下走,记得在半路上我们见到一窝“刷把菌”,呈黄白色,大约有500克左右,我们知道这种菌是无毒的,由于饥饿难当,我们三人就分着享用了(因为分给杨氏兄弟一半他们不吃),现在想起来还颇觉有点歉意。在下到住的最高的农户家中(距下面映秀—卧龙公路约800米高),购了约3斤苦荞面馍充饥,休息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下至公路上已是6点钟了,距耿达乡政府所在地大约还有10公里路程。10公里的路程若是在平时,并不算远,但是对于体力不支的我们来说却是太漫长了,我们沿着公路缓慢的走着,虽然有一点苦荞馍充了饥,但还是深感两腿酸软而无力,加上又是碎石简易公路,坑坑洼洼,走起来并不轻松,记得大约九点多钟,天色已经黑尽了,好在老天照应,有月光照路,这时我们发现在路旁一沟口的侧边,有几户农家还亮着灯,我们向杨氏兄弟问这里有否小卖部,他们说:“原来这里有一个小卖部,平时卖油盐酱醋,有时也卖点糖果饼干。”为了增加点能量,我们就照着他们指定的农户打探。结果只有约1斤左右的南瓜糖,虽然不多,口味也不很好,但可以解决一点问题。我们返回到公路,坐在桥边,边吃边赏月光,休息了一阵,继续前行,待我们艰难的到达目的地—耿达乡政府时,已经是深夜近12点钟了,当我们叫开铁栏门,打听已经在等待我们开会的同事们住处时,乡政府已经有人将他们叫醒了。大家一见到我们高兴极了,迅速给我们打来了洗脸水,端来了稀饭和肉包子,还有可口的咸菜,我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回答着同事们的询问,大家看我们的吃相,千叮万嘱我们千万不要吃的太饱,吃多了会坏事的,所谓听人劝,得一半,我们还真得要留着一点“肚皮”,不然要撑坏的。
通过这次生与死的考验,绝处逢生的历练,给了我们在后来的区调工作的地质生涯中克服重重困难的勇气,没有了胆怯和畏缩。无论在随后的6、7个春秋的茂汶、灌县两幅联测的艰苦外业作业中,还是在尔后转战川西高原,穿行雅鲁藏布江,鲜水河进行区调工作时,对所经历的艰难险阻都无所畏惧。因为,为了祖国的地质事业,为了填补地质资料的空白而努力工作,经历一些苦难,作出一些牺牲,那是自己的职责,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路人生,现在我们大家都在愉快的享受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