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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七月四日,区调队二分队、二一四组、二一一组等七名地质健儿在开展1:5万牙垭、白燕牛场、水洛、吉东四幅联测的区调地质工作的稻城县东义区雄经沟(老蛙雄)宿营地、发生了一起惊心动魄的强碱性食物中毒事件,经友善得力的小组民工、工作站和当地医疗队的及时施救,才幸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同时惊动了东义区政府、区调队。虽时过境迁二十余年,暮暮悲壮的情景,处处感人肺腑的场面,现仍历历在目,永世难忘!
一九八八年七月五日凌晨四时许,分队工作站被一阵阵急促的呼叫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杨书记、宋会计,快点、快救人啊,不得了啦,你们的人都中毒了!”鸡鸣、狗叫,区所在地顿时处于惊恐之中,人命关天、不可怠慢,从梦中惊醒的我和老宋在细听了报信民工的情况汇报后,立马分头准备,医院、供销社人员也忙碌起来,在短短的时间内,由我、区医院院长多吉、医生班久、二一三组民工等七人组成的施救小组,于五时左右迅速朝二十多公里外的雄经沟进发。一路上,心情十分沉重,七条人命呀,现已过十个多小时时间,情况如何?该怎么办?头脑发涨,心头乱糟糟的,昏昏沉沉地走呀,跑呀,上午十一点半钟,来到了雄经沟山坳的顶端,鸟瞰二一四组在河边的宿营地白茫茫的一片尽收眼底,冲下山去,被这杂乱的现场惊呆了,被盖、狗皮垫子、衣物及各种生活用品、物资遍地皆是。此时、从帐篷旁出来的二一四组助手梁明打着光脚板,泪流雨下,神情恍惚地拉着我们的手,“你们这些人到哪里去”,连人都不认识了。紧随其后的后勤工严道全、物探工任先福泣不成声:“老乡,咋个办嘛,快救救他们吧”!此时的我三步并两步快速来到帐篷(我曾经也在这里住过的,才离开七天),只见分队长兼技术负责的杨大勇、二一四组组长吕泽堃、二一一组组长杨军都歪歪倒倒地躺在帐篷边,二一一组物探工陈大铭呆滞地东走西窜,一言不发,事态非常严重。快,赶快抡救!立即给他们注射葡萄糖及药液,当给处于重度昏迷的大勇静脉注射十分困难,后来连点滴都不走了的时候,我一阵寒颤,浑身发抖,哭了,医生哭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流下了伤心的泪……
野外区调地质小组之间情感友谊,不论何时何地相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非常热忱。七月四日这天是二一一组组长杨军同陈大铭补充物资路经二一四组,晚餐,二一四小组用红烧肉、午餐肉罐头、酥花生米、皮蛋、外加灰灰菜(一种野菜,就是它所作的怪)、江津老白干酒盛情招待。因人多没有叫民工共用,给离小组帐篷十多米处的民工阿村、衡州送了些肉和一瓶江津白酒,就是唯独没有灰灰菜。当酒肉穿肠过没几分钟,我们的七条汉子就开始乱说乱动起来,毒性发作了。毒性之大,时间之快,转眼间,神智不清,视觉模糊,胡言乱语,狂躁不安,眼中看到有蛇,有老鼠,有草虱子、有鱼。于是这些人七手八脚将帐篷中的东西往外乱甩,河中水花溅动似鱼要下去抓,情况危急。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人员伤亡,这时,二一四组的两个非常优秀的民工挺身而出,开始了对我们的战友实施救助。忽然大勇一把抓住阿村急促地对他说“快,到东义找书记,我们中毒了”。话说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此时此刻,多亏了他们在第一时间内,两人齐心协力将所有会造成伤人的武器、刀具、地质用品及地质资料等收藏起来,然后一人到离开住地两公里外的黑尖牛场二一一组的民工住地要他们马上前往分队部报告后再返回,留下人员对这些抓蛇捕鱼捉虫乱动的人实行强制管理,将他们一个个“不听话”的人往帐篷里拉,跑出来拉进去,拉进去跑出来。因住地在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的河边,一旦下河,随时都会造成不幸。就这两个非亲非故的民工,他们连续奋战十多个小时,眼睛都没敢眨一下,来回地奔波于这群时哭时笑、语无伦次、打打闹闹的大男人之中,用爱和情保护了他们,为抡救赢得了宝贵时间,可敬可佩。
不知为何,这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气氛非常沉闷,那怕是掉在地下的一颗针都能听到,抡救工作仍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之中。通过药物的治疗,六个同志都有不同程度的缓解,在身体极度虚弱,头部仍剧烈疼痛的情况下,两位组长主动找到我“大哥,队长很严重要送走。我们必须留下来,完成小组余下的工作,请放心”。吕泽堃还表示“我一定要以实际行动来接受党支部的考察、党组织的考验,把这段时间的损失夺回来”。根据队长的情况必须马上转移到东义区医院治疗。此时遇到很棘手的事,糊涂昏迷中的大勇兄弟,他仿佛听说要离开工作区,高矮不从,“我要工作,我要去工作嘛”……然后,嘀嘀咕咕说什么也听不清了。情急之下,当机立断,骗,善意友好的骗,设下一个圈套让他信。我随意拿着一张胡乱写了几个字的便签,兴奋地说:“大勇”,“嗯”,“大勇”,“嗯”,我跟你说,“二一六组、书贵那里发现了一处很有价值的金矿线索要你去看看”。他不相信,这时我急忙把便签倒拿给他看,他搭拉着脑袋,眼睛睁了一下,又强睁了一下,看了又看,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真的呀,是不是哦,好吧”。就这样我们赶紧顺势将大勇扶持上了同志们用帐篷杆、麻绳做成的担架将其捆绑在了上面,在出发时,可能是这件件伤心感人的事使苍天为之感动,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下脸来,刮起了大风,飘起了雪花,下起了豌豆粒大小的冰雹为我们送行。在危难关头,拖着疲惫身躯走路摇晃的陈大铭同志硬要随我们前往,带头用电筒照亮我们的前程。无奈,好吧,我们就抬起大勇用泪水与还要带病坚持工作的战友话别了。在平时都非常难走的马道上,抬着昏迷的兄弟,心急呀,坡陡、弯急、路滑、坑坑洼洼、乱石林立、树根挡路,还有很多峭壁、流沙坡,负重夜行军,借着微弱的电筒光摸索,左拐右靠、一上一下,体力消耗极大,苦涩的汗水顺着发尖一串一串地流并伴随着心酸的泪水,衣服全湿透了。一切的一切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了,很多时候都是机械似的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脚根本不听使唤。大勇、大勇,怎么呼唤他都不理睬我们,你听到了吗,大勇、大勇、队长,他只顾“睡”他的,摸摸脉搏,还好,虽然毫无规律,但总还乱跳着,我们大家就这样轮流地抬着他如蚁爬行,两公里的路竞花了好几个小时哇。
书记,照这样不行哟,请相信我们嘛,以我们藏族送病人的方法用马驮吧。好、试试看。没法子呀,也只好委屈老弟了,大家轻轻地将一直昏睡的大勇抬上了马背,用一块木板在后背着支撑,前后左右用绳子套在马前胸后尾部及马鞍上,再用两根很长的绳子一前一后用人拽着。两边用手扶着,按此法确实省事多了,对护送这样的特殊人员行走在崎岖的山涧中还行,我们走走停停,还要随时检查,就凭这前照—后照七的亮光,指引着我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爬,连滚带爬地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望而生畏,胆战心惊的危险地段,来到了通往区上的公路旁。在说明原委后,汉源县修桥工程队借给了我们一架斗斗车,在上面固定一块门板,再舖上鸭绒被盖,一部人造救护车就为我们服务了,推着昏迷二十余小时的分队领导—我的搭档、好兄弟急步快行。周围黑压压的,只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白色乡间公路在迎接我们,不时还能听到路下河水流淌的哗哗声,为我们伴奏。啊,坚强的地质健儿,快到了,走在前面的大铭忽然轻轻地走到我跟前,悄悄地说:“书记,我也不知道是咋个走出来的啊”。当区粮站的屋影出现在我们的眼帘前时,熟睡的狗又开始嚎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工作站、区医院的灯还亮着,这儿又沸腾起来了,握着在此等候多时、焦急万分的会计宋学斌的手时,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带着期盼,我们赶紧将杨队长抬到了舒坦的床上,当输液针反复探索血管,最后扎进去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哎哟声,好、醒了。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消失,一天两夜昏迷不醒的战友回来了,我笑了,我们大家都笑了。
事后,稍作休整的二一四、二一一组的地质工作者们及我们的领头羊杨大勇同志,带着疲惫的身躯,又继续穿梭在深山密林之中,行进在悬崖峭壁之上,怀着对地质工作的无限热爱,克服重重困难,圆满地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了全年的野外工作任务。让我们永远记住这种崇高的敬业精神和民族友谊,同志间的互爱之情!